你的声音很好听（六）
06.习惯
王俊凯走进雕刻咖啡的时候，王源正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座位上，轻轻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坐在这个位子上，根本就不给王俊凯逃跑的机会。
王源看到王俊凯进来了，放下手中的汤匙，双手交叠着放在下巴下面，撑着自己的小脑袋抬眼看向他。王俊凯对上王源的眼睛，摸着嘴唇在王源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王源轻轻地将桌子上的咖啡推到了王俊凯的面前。
“半糖摩卡，已经不烫了。”
王俊凯惊奇地抬起头看着王源。
王源喜欢喝卡布奇诺是通过贿赂王源室友才知道的，学校卖的卡布奇诺不算贵，但王俊凯也负担不起每天一杯，于是他就攒一段时间的钱，攒够了之后，早上很早就跑到学校食堂，排着长龙给王源买一杯甜甜的卡布奇诺。如果没课的时候，王俊凯就会托着腮坐在王源旁边，看着王源喝得满嘴奶沫的样子，悄悄地露出虎牙，如果被王源看到了他在笑，就会挨一顿小拳头不痛不痒的攻击。如果王俊凯有课，就会在王源上课的教室门口等着，一见到王源便将卡布奇诺塞在他手中，笑着打声招呼就拼命往自己的教室冲刺，就算迟到了心里也是暖暖的。
有一次王俊凯忍不住给自己买了一杯，想尝尝味道，刚喝了一口就觉得甜得发腻。
王俊凯不喜欢吃甜的，但王源喜欢啊。
期末考试前不得不需要咖啡的时候，王俊凯会从超市里买最便宜的速溶咖啡，摩卡只加半块方糖，味道刚刚好，也不知道王源后来是怎么知道的，有一次王俊凯陪着王源去买咖啡的时候，王源已经端了两杯咖啡出来，将其中一杯塞进了他的手中。
当时王源说的好像也是“半糖摩卡，不烫。”
王俊凯接过咖啡，才发觉桌子上只有这一杯。
“你不喝吗？”
“你来得太慢，我都喝完了。”
王源慵懒的半躺在自己的胳膊肘上，好像完全不用在王俊凯面前维持他的形象，像是在亲人面前那样随意悠闲。
这个动作让王俊凯一瞬间有点愣神。
“？？？？？”
“王俊凯你变了。”
王俊凯端着咖啡，停在了嘴边。
是啊，都五年了，五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身份证都换了一张新的十年有效期的。
“你也是啊，你以前没这么爱说话。”
王俊凯还是一口没喝就把手中的咖啡放了下来。
“谁跟你说我不爱说话了，我只是在你面前说的少而已。”
王源一副“不是我的错”的样子让王俊凯有点想笑。
怎么眼前这个王源比五年前的王源更像小孩子？
“……”
“你以前可比爱说话，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唠叨来唠叨去，比我妈话还多。”
“我不说你你肯定比现在还瘦！”
王俊凯一听到王源吃饭就忍不住想说，一抬眼就对上王源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
王俊凯不敢直视王源的眼睛，王源不可捉摸地表情让王俊凯以为自己身上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左看右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反光的东西照一下。
“没什么，这才是王俊凯。”
王俊凯抬头看着王源，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可是不管是声音还是相貌，王源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王俊凯和王源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大部分是王源问，王俊凯答。王源好像故意不想让王俊凯将眼前那杯咖啡喝下去似的，每次王俊凯端起杯子王源就张口说着说那，说的还大部分是以前的事情，足以让王俊凯羞耻到抬不起头的东西。最后直到一杯咖啡都凉透了，两个人才后知后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就像五年前那样，王源在看书，王俊凯坐在他旁边听音乐，想到什么好玩的就要跟王源聊上两句，看似无聊，两个人却可以从吃完午饭待到该吃晚饭的时间，再一起去食堂，王源占座，王俊凯去排队买饭，像是约定好的。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相处模式还真有那么点像小情侣了呢。然而终究两人的关系都是恋人未满的状态，或者说……只是朋友吧，毕竟至始至终都是王俊凯一个人单方面地追求王源，而王源从来都是冷冰冰地不谈感情，只是不排斥王俊凯在自己身边转悠罢了。
那个时候的时间那么多，多到好像没有什么事情王俊凯没有陪着王源去做过。但也的确过得飞快，快到王俊凯还没追到王源就毕业了。
毕业来的这一个人度过的五年却是过的极慢，甚至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出了咖啡厅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王俊凯思来想去，还是邀请王源一起吃饭了。王俊凯端着菜谱，瞄了几眼后就跟身旁的服务员果断报了几道菜，直到服务员下单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没问对面坐着的，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王源要吃什么，王俊凯转着手中的玻璃杯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问他要不要再点几个？王源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你点的我都爱吃。”
果然，菜上来后一看，辣子鸡丁，红烧茄子，铁板鱿鱼，番茄蛋汤，连甜品芒果班戟都完全符合了王源的口味。
菜端上桌子的时候，王源跟以前一样放好了两人的筷子便可以毫不顾忌地开始吃，在王俊凯面前根本不会顾忌什么等对方一起吃的礼仪，反正王俊凯肯定不会计较，反而会舔着虎牙看他吃饭的样子。只不过以前的王俊凯还会给自己夹菜，尤其是自己不爱吃的小青菜，一定会被王俊凯堆老高，再逼着他全部吃下去。
然而现在眼前的这个王俊凯，斯斯文文地吃着自己的菜，连眼神都不敢往王源身上多停留一分钟。
王源不得不说，他以前确实很反感王俊凯逼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的行为，但是王俊凯突然什么也不做的时候，王源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少了点什么。
“你怎么会去当cv？以你的成绩考研应该是没问题的。”
王源吃着吃着突然停下来问了一句，王俊凯对上王源的眼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王源说了什么。
“啊……家里的妹妹还要上学，我想把钱省给她，没想到现在的公司根本看不上一般的本科学历，就被刘铭拉着去试了场戏，后来又接了几部剧，觉得cv挺适合我的，就没再找工作。”
“刘铭这个人挺好的，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这个兄弟。”
当然了，刘铭要是不支持我，当初怎么能在你身边死皮赖脸地呆三年呢。
“是啊……别说我了，我以为你会当会计或者财务。”
“我啊……小时候就喜欢唱歌，长大以后也挺多人说我声音好听的，毕业后就在家当网络歌手，馨兰找我接网络剧的时候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答应的……”
王源正说着呢，突然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抚上了自己的嘴角，反应过来时王俊凯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好像也才反应出自己做了什么，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愣了几秒钟才举起右手，给他看了看手指上沾着的米粒。
“不好意思啊，我……”
王俊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王源边说话边随着嘴唇动的米粒就没忍住伸手捏了下来，等到王源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才知道习惯了一件事之后，这个习惯可能很难会改掉。
这种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习惯太多了。
比如王俊凯吃饭比较快，而王源喜欢细嚼慢咽，所以王俊凯总是在剩下最后几口的时候慢慢等着王源一起吃完，再一起去送餐具；比如王俊凯喜欢多穿一件衣服，而王源贪凉，所以王俊凯总能在突然吹起大风时将多带的衣服帅气地披在王源肩上；比如王俊凯做事马虎，而王源心思细腻，所以王源经常在王俊凯有事匆匆离开后捡起王俊凯不小心落下的东西，再找机会还给他……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一旦根深蒂固，哪怕是时间和距离，都难以去改变它。
从饭店出来，两个人各怀心思却没有说话，默默地一起走到街口，才发现不知道对方要去往何地。
“你还住那个酒店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怎么说王源是个外地人，送他回酒店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喜欢了多年的人，多一点相处时间总归是好的，虽然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但仔细想想还是利大于弊的。
王俊凯想着自己就算怂了点，账还是会算的。
“好啊。”
王源转过头冲着王俊凯笑了一下，那一瞬间，王俊凯觉得好像一下子穿越回了八年前。王源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瘦小的身体包了厚厚一摞书，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把王俊凯的心一下子融化了。虽然王俊凯后来知道了那个微笑不是给自己的，但是王俊凯想自己可能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笑容。